人文之声丨所有坎坷 · 终成坦途

蒙田曾说：“生活的艺术在于善于利用困境” | 第146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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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：余华［中］

为你朗读：戎丹丨普通外科三病区 护师

晚上好，这里是淮医人文之声，我是戎丹，今天我为大家分享的是来自作者余华先生的作品...

那天午后，我走到了一棵有着茂盛叶子的树下，看到近旁田里一个老人和一头老牛。这位老人后来和我一起坐在了那棵茂盛的树下，在那个充满阳光的下午，他向我讲述了自己：“这辈子想起来也是很快就过去了，过得平平常常，我爹呀指望我光耀祖宗，他算是看错人了。我啊，年轻时靠着祖上留下的钱风光了一阵子,后来就越过越落魄了，可寿命长啊，我家里五口人一个挨着一个死去，我还活着。”

孙子死后第二年，看看自己还得活几年，我觉得牛还是要买的。牛啊是半个人，它能替我干活，闲下来时我也有个伴，心里闷了就和它说说话。牵着它去水边吃草，就跟拉着个孩子似的。

那天买牛，我把钱揣在怀里走着去新丰，那里有个很大的牛市场。路过邻近一个村庄时，看到晒场上围着一群人，走过去看看，就看到了这头牛，它趴在地上，歪着脑袋吧哒吧哒掉眼泪，旁边一个赤膊男人蹲在地上霍霍地磨着牛刀，围着的人在说牛刀从什么地方刺进去最好。我看到这头老牛哭得那么伤心，心里怪难受的。想想做牛真是可怜。累死累活替人干了一辈子，老了，力气小了，就要被人宰了吃掉。

我越走心里越是定不下来，后来一想，干脆把它买下来。

我赶紧往回走，走到晒场那里，他们已经绑住了牛脚，我挤上去对那个磨刀的男人说：“行行好，把这头牛卖给我吧。”

他咧开嘴嘻嘻笑了，旁边的人也哄笑了起来。我从怀里抽出钱放到他手里，说：“你数一数。”赤膊男人马上傻了，他把我看了又看，还搔搔脖子，问我：“你当真要买？”

我什么话也不去说，蹲下把牛脚上的绳子解了，站起来后拍拍牛的脑袋。

牛到了家，也是我家里的成员了，该给它取个名字，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叫它福贵好。定下来叫它福贵，我左看右看都觉得它像我，心里美滋滋的，后来村里人也开始说像，我嘿嘿地笑。

福贵是好样的，有时候嘛，也要偷偷懒，可人也常常偷懒，就不要说是牛了。我知道什么时候该让它干活，什么时候该让它歇一歇。只要我累了，我知道它也累了，就让它歇一会，我歇得来精神了，那它也该干活了。

老人说着站了起来，拍拍屁股上的尘土，向池塘旁的老牛喊了一声，那牛就走到了老人身旁低下了头，老人把犁扛到肩上，拉着牛的缰绳慢慢走去。

最好的方式不是对抗，而是前进

读人生的广阔天地

▎所有坎坷·终成坦途

没有什么比时间更具有说服力了，因为时间无需通知我们就可以改变一切。时过境迁，任谁都无法逆转。那个得不到的人就忘了吧，那些无可奈何的事不如算了吧，岁月的确残忍，但也温柔，它拿走一些东西，也会给与一些补偿。走着走着你会发现曾经厌恶的菜，尝起来也还不错；那个讨厌的人原来也没有那么厌烦；让自己焦虑到难以入眠的事，到临头也没有那么难……往事不能回首，岁月从不停留。爱过，活过，经历过便是最好的团圆。人是为了活着本身而活着，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而活着，不畏将来、不念过往就是对时光最美的回应！

▎关于朗读者

我叫戎丹，来自普通外科三病区，人们总说，人犹如那树叶，抽芽，舒展，枯黄，飘落，终究腐烂在泥土里。但我想，这不应该是我们惧怕和担忧的，树叶的美还在于衬托鲜花的娇艳，我们的一生终究还是有过程的美丽。像福贵那样活着，像那头老牛那样活着，尽管有些苍凉的意味，但终究品味着生活的酸甜苦辣，终究还有福贵活着惦念他死去的亲人，活着就是一种幸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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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为一个词语

“ 活着”在我们中国的语言里充满了力量

它的力量不是来自于喊叫

也不是来自于进攻，而是忍受

去忍受生命赋予我们的责任

去忍受现实给予我们的幸福和苦难、无聊和平庸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——  余华